64、心事-《流年如水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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哥哥嗤之以鼻:“一个手不能动,一个全身不能动,你说谁伺候谁?除了抱头痛哭——抱头都做不到,大概都要牵涉到彼此的伤。现在好的差不多了,是不是见面很温馨,很祥和,很幸福啊。”
“他们都隐瞒了伤势,说的云淡风轻的,把我都骗了……苏老师还说要请我们吃饭。”
冯有贵才觉得不对劲儿:“搞了半天,他们没说,你把我的话套出来了,以后他们一定说我是大嘴巴。你可千万不要说是我说的,一定瞒着你的闺蜜。我明天请假不上班了,也去看看她们。看看还缺什么。”
妹妹一边点头一边说:“已经告诉你了,只是买那些大东西要车子啊。”
“要什么车子,车子不回来了吗?”老冯说着跨进门来。
兄妹一起站起来,冯有珍问他吃过晚饭没有?
父亲就说没有,问晚上有什么吃的。
哥哥冲着妹妹说:“我也没吃晚饭,就在这里跟你说一大堆,你只关心你老爸,不关心你大哥。”
妹妹马上就说去做凉面,吃的又凉快,菜都不要。一边做一边给父亲讲苏老师的事情。当父亲的说好,好人有好报,母女两个也苦到头了,现在又有房子住了,又能够回到市里了,母女也团聚了。正在发愁,说女儿要回乡下去了,真真住在这里也不合适。现在母女两个互相照顾就好了,现在也可以到自己家来吃饭。
冯有贵就说真真还没有拆石膏,她母亲又是贯穿伤,都没有恢复。这就把苏老师的事情说了一遍。
他们父亲听了勃然大怒,说一定是乡里有人迫害她,要不然好好的怎么会自杀?出这么多血,要受多大的罪?冯有珍就说,那就要麻烦辛苦他们两个了,自己要到那里去住一阵子,就是大蒜也不能剥了。
哥哥就说送过去,那边不也有自来水吗?没有水缸把水缸弄过去。说这也是个办法,一天到晚三个人在那里大眼瞪小眼睛干嘛?
这么一说,家里两个人都同意,说冯有珍不在家的时候,爷儿两个不也过了。就商量明天要买些什么,父亲就说车子用一天,单位交点汽油费就行了。冯有珍马上就想到,童真真的行李还在乡下,要把东西全部带回来。另外?张诚鼎还有些东西要带回来。就是一天一个来回是不是太累了?
司机就说,成天在外面,跑几天几夜都有的,困了就在车上打个盹儿。这样明天就要早起,把这边需要的东西买好了,然后他就到夏桥。做好事就做到底,冯有珍既然有三个月的时间,坚持下去,母女两个一起照顾。
哥哥咧着大嘴笑,说晚上就能名正言顺到二中蹭饭了。
冯有珍把凉面搞好了,一人一大盘,她说晚上抽时间做窗帘,只是没有铁环,明天记得要买。哥哥就说,小菜一碟。三口两口碗把凉面吃完,找了铁丝及工具,等妹妹把窗帘快做好了,他的铁环也做好了,明天到那里就可以安装。还要父亲晚点起床,和妹妹一起把东西买好了,送到那边去,再把车子开回来,让父亲下乡。
张诚鼎兄妹两个气了好几天了。董晨晨也很难为情,夹在中间不知道说什么好,他妈实在是太不像话了。
那天,董母把干马齿苋和收买的鱼干弄了一大袋。张诚鼎把给他母亲销售的东西也整了一麻袋,趁着赶集,用拖拉机把她送到长途汽车站,快开车了,她扛着自己的麻袋上车,磨磨唧唧的,司机催促快点。她上去以后马上就说,好了好了。司机以为真的好了,车门一关,油门一踩,车子就跑出去了。
但是,张诚鼎家一麻袋根本就没放上去,张诚鼎把拖拉停好过来,长途汽车已经开走了,自家东西还在地上,只有带回来。这样的人配当他的丈母娘吗?但是看着董晨晨乖巧的模样,也只有唉声叹气。
张诚盈气得跺脚:“这种人,我们以后不带她玩了,自己搞自己的。”
冯师傅找着去了,说是来拿童真真东西的。而且告诉他们,童真真恢复的挺好的,她母亲也回城了,到第二中学当老师,还安排有住房。
还有送上门的运输车。兄妹两个很高兴,赶紧收拾这边的东西,原来没有带走的一麻袋,另外又装了一麻袋,加上真真的行李,也有不少。但是解放牌的卡车进不来,张诚鼎只有向生产队长请假,说是给童真真送行李。
童真真在这里关系很好,生产队长同意了。冯司机感叹说,这个地方看来物产很丰富,风景也不错,但是要想富,先修路,路太窄了,车子进不来,不能光靠拖拉机跑,还是小型的手扶拖拉机,这些东西已经装的满满的了。
到了公路边儿上,搬运到了卡车上。拖拉机带路,然后到了镇上。
张诚鼎还专门把他带到夏桥饭店。饭店的老板跟张诚鼎已经熟悉了,因为他做的夹子还真有用,又是山鸡,又是野兔,就是夹到一条蛇,老板也要。送了两趟就认识了,以后就说把东西放在他店里,老板也同意了。
司机答应,一个礼拜可以来取一次货,正好吃过中饭再把东西带走。张诚鼎还有点不放心,说不能每周车子都来吧?
他说,汽车到处跑,给供销社送东西的时候多,总是要下乡的。既然出来了,将在外,君命有所不受,拐个弯儿就来了,就能把东西带回去。如果不来,他还有许多徒弟,让他们带也是一样的。
张诚鼎还塞给他一口袋香瓜和桃子,说带给那两个女同学吃。司机就说没这个必要,家里有吃的,但是张诚鼎说在他们家也吃过好几次饭,投桃报李,以后还要多多麻烦师傅。
皆大欢喜。
兄妹两个第二天都起的很早。悄悄的动作也不惊醒他的父亲,毕竟他要往夏桥跑一趟,当天去,还要当天回来。所以也不在家里煮饭了,把剥好的大蒜放到卡车上,两个人到外面,一个人买了两个大馍,吃了就当早饭。然后一起交了大蒜,先到家具店,人家还没开门,又到杂货铺里,对也没有开门。之后到酱坊——那是卖佐料的地方,和菜市场一样开的早。
买好了所需要的,再到杂货铺里,把锅碗瓢盆等等炊具买好了。冯有珍又买块搓衣板。这样一只手也可以洗衣服。最后家具店才开门,买了碗橱,买了沙发,买了六张凳子,两把小椅子。哥哥问妹妹为什么买这么多?妹妹算了一下,说如果晚上要请客,人数到齐了,就正正好八个人。苏老师家里有两把椅子,正好买六张凳子。
后来再一想,两个人都是读书人,要买一个书架。哥哥说买两个,妈妈房间里放一个,女儿房间放一个。
冯有珍就说他头脑梗。这个时候能放什么书?她想起看的《基山伯爵》,虽然好看,但是要放在书架上面,人家外面人看见,又会说那是封资修的东西,抄家抄出去,然后再烧掉,可惜不可惜?所以搞一个书架,只能放一点她母亲的教材。这样一说,哥哥也佩服妹妹聪明。妹妹说不叫聪明,叫是识实务者为俊杰。
满满的一卡车东西,运到了二中教工宿舍。楼上下的教工们都惊动了,谁又搬家来了?也不用这么讲究啊,每家的家具都是单位配置的,没有哪一家有沙发,有书架。
一直到兄妹两个把沙发抬上楼,放到二楼最东边的一个房间,他们才知道新来的女教师不一般,不但人长得漂亮,人缘儿也不错,昨天有人帮忙,今天又有人帮忙。
进房间发现,母女两个正在为洗衣服争执。
昨天晚上,两个人也不怕热,睡到一张床上,一边扇着扇子,一边靠着床架子聊天,有说不完的话。哭一阵,笑一阵。终于安稳下来,已经很晚了。所以早上也起得迟。
真真到外面买了几个包子,一袋子咸菜,母亲还说太浪费了,买大馍就行了。是女儿说母亲需要加强营养,母亲又说女儿需要加强营养。得了,两个人一起加强营养吧,那就吃包子,也不过就是菜包子,对付着把早饭吃了。
这才想到,昨天的衣服没有洗。童真真就要动手,可只有一只手,搓都没办法搓,只有在水池子里揉。母亲说,这样不行,她洗。女儿看到母亲动辄喘气,弯腰都比较困难,自己又没办法出力,把一把大椅子搬到卫生间,放到水池子边上,母亲就坐在大椅子上,两手搓着洗。
一对青年男女抬着大沙发走进堂屋。听到动静,她刚刚站起来,就听见女儿喊:“你们两个搞什么搞,谁要沙发?”
就听见一个大嗓门儿说:“我要沙发。”
苏老师赶紧走出来,两手都是肥皂泡沫。冯有珍看见说不得了,一个箭步冲过去扶住。昨天听贾文娟说,苏老师摔倒了,碰到胸口,只是皮肉伤,没什么了不起。后来听哥哥说,可不得了了,贯通伤啊,从外面肌肉戳穿了,穿过肺部,再从后背穿出来。幸亏没有伤到心脏,否则当场就没命了。
伤到肺部,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好的。怪不得听到她说而且胸闷气短,怎么能干体力活?冯有珍送苏老师好花把手上的肥皂泡沫冲洗掉。然后又端着肩膀。像捧瓷器花瓶一样,把她扶过来坐在椅子上,说:“我不是说了吗,今天我来洗。”
苏老师说,能够洗,没关系。童真真也说没事,妈妈在医院里,难道不洗衣服吗?
她还真不了解情况。冯有贵说:“谁说在医院里自己洗衣服?白医生请了护工的,一般都不要她下床。回家里,怎么能出这么大的劳动力?
童真真更觉得诧异,医生保护这么好,自己真没用,妈妈受到的伤害不简单,连忙拿一把扇子给母亲扇风。
看出闺蜜的自责,冯有珍安慰道:“放心,以后你也可以洗,我买了搓衣板来了。一个手在搓衣板上搓搓,比两个手搓洗的还干净。”
真真用扇子又给闺蜜用劲扇了几下:“真想得周到,这么能干的人,谁要是娶了你当媳妇,那就幸福美满了。”
“不要扯西游。”冯有珍拉着她下楼去,说还有好多东西要搬上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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